达摩克斯之剑
第十章
恺撒闭上眼睛，释放了“镰鼬”，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听觉不是辅助，甚至比视觉更有效。镰鼬们在海水中盘旋飞舞，恺撒惊喜地发觉领域扩张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，海水是极好的声音导体，声波传输的损耗比在空中小，他能听见潜流的声音、尸守的心跳，废墟在开裂，还有古老沉寂的铃声。恺撒想起来了，那些倾塌的古代建筑上都悬挂着成千上万的黑色铃铛。在高天原矗立在大地上的年代，风起的时候想必整座城都会被铃声淹没。
但在海水中，铃铛发出的声音是超出正常人听力范围的超低频，如果不释放镰鼬的话恺撒也听不到这种神奇的音乐。沉重古奥的超低频声音随着海流在废墟中穿梭，恺撒沉浸在古老的音乐中，想象高天原矗立在大地上的样子。风中万千铃铛在风中逐次翻转，音潮在城中此起彼伏，潮汐般往复。他从未“听”到过如此浩瀚的城市。
恺撒突然放松了下来，他顺着歌声慢慢走过去。他觉得这个地方似曾相识，好像和母亲来过。他的脚步越来越快，越来越快，他不知道自己在着急什么，可他总觉得远处有个人在等着他。
渐渐的，他终于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背影
“妈妈……”恺撒轻声喊到
“呼叫恺撒，呼叫恺撒！回答！回答！”楚子航大吼
弹出深潜器三分钟之后，恺撒躺在了肺螺堆中，他最后一个动作是紧紧地抱紧一堆肺螺，从头盔内的摄像头来，看他的脸上残留着惬意的微笑。
没有回答，生命监控设备上他还有心跳，但是他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。
楚子航扔掉耳机，捂住麦克风，语速飞快“记住，从核动力舱脱离开始，须弥座已经监控不到核动力舱运转的数据了，在水底通讯必须依靠电缆。”
路明非瘫软在椅子上，眼神无辜得像只小浣熊，可他真讨厌小浣熊的眼神，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！这种时候要是换了自己面对这种无辜无助的眼神，自己大概也会觉得恶心吧？
“师兄，我没想到你和老大有了这么深厚的友谊，我以为你们一直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。我第一次看到你除了对小龙女以外，露出害怕的神情。”
楚子航推开舱门的手停了一下
“我从来没有讨厌过恺撒，他是个不错的人。你们都叫她小龙女吗？”
楚子航在背后扣上了压力舱的门。
附着在列宁号外壁上的肺螺大概有几百吨重，砸在人身上都能把人砸死。楚子航正试图爬向恺撒，但他距离核动力舱比恺撒距离核动力舱还远。他落入肺螺堆的时候被海流带歪了，落地点不如恺撒好。按照使用说明，齐格林装具只能支撑五分钟，用来在必要情况下维修深潜器的外壳，但现在恺撒的齐格林装具已经过期七分钟了，楚子航的也过期两分钟了
路明非说的没错，这种情况下，要是以前的自己，一定会丢下恺撒，让源稚生把自己和路明非收回去。毕竟路明非是唯一的s级，总得有人继续完成任务。任务中出现死亡是太过于正常的现象了，卡塞尔学院的每个人早就做好了准备。
可他做不到，因为在水中的那个人是恺撒，楚子航做不到单独留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水中。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，自己也学会了恺撒那套大义的说法。如果不能圆满的结束，那么光荣的赴死好像也不错。
海水的冲击力越来越大，楚子航不得不用暴血来维持自己，然而在这种情况下，暴血的作用也并不明显。
楚子航终于突破面前的肺螺，抓住了恺撒装具背后的扶手，他试图用带子把球形的恺撒拴在自己的装具上，可两个圆形怎么携手并肩是个大问题。
“恺撒，你来了，妈妈一直在等你”
恺撒走到女人身边，紧紧的抱住了她
“妈妈，这些年我一直很想你。我有当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孩子，每年我都会去看你，带上你最喜欢的花。”
女人摸了摸恺撒的头
“这些年你做的都很好，孩子。妈妈知道你一定会是个好孩子。可是现在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，所以你不能呆在这里。”
“妈妈，我不想再离开你了。我不喜欢加图索家族，这些年我过的一点都不快乐。”
“你的朋友们都在等着你，孩子。妈妈对楚子航很放心，他虽然不爱说话，却是个外冷内热的人。所以，快去吧。你长大了，也有了很多自己的好朋友，妈妈很欣慰。”
恺撒突然间睁开了眼睛，他的瞳孔燃烧般亮，用金属义肢把附在身上的龙蝰捏碎，以凿岩机的气势拨开一层又一层的肺螺，他越过了楚子航一步步逼近核动力舱。
恺撒有些昏沉，慢慢输入密码，一次确认成功。核动力舱重新点火，镉棒回收中子密度上升，这次它不会进入安全模式了，它真正变成了一枚核弹。恺撒反身抓住在肺螺堆中挣扎的楚子航，摘去了齐格林装具上的铅坠。重量减轻的他们立刻上浮，还带着那些咬住齐格林装具不放的鬼齿龙蝰。半分钟之后路明非听见隔壁的加压舱中开始灌水，接着是排水，当加压舱中的气压恢复到和驾驶舱中一样的时候，路明非迫不及待地拉开压力门。
“他还有心跳，应该没问题。”楚子航用力捶击恺撒的胸膛之后贴上去听，“最后那几下太耗力量，让他虚脱了而已。”
“快去通知须弥座，回收！立刻回收！告诉他们核动力舱点火成功。”说完这几句话之后楚子航也无力地躺在地上，“我喘几口气就去找你。”
楚子航躺在地上有一瞬间的眩晕，他看向自己的左手。哪怕在昏迷不清的时候恺撒也一直紧紧握住自己，力度大到楚子航都没办法轻易挣脱。
“可我们没有动力啊！我们已经把核动力舱丢掉了！只靠锂电池不够快！”路明非傻眼了。
“还有我，我也是引擎。”楚子航把自己牢牢地捆在座椅上。
他的黄金瞳燃烧起来，驾驶舱的四壁被照成金色，燥热的波动在空气中回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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